凭祥,一个我不愿意回忆,又时刻萦绕在我脑海的地名!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和我的战友离开了中原腹地,前往了祖国的西南边陲。
曾经少年对战争懵懂无知的渴望,很快被死亡的恐惧所取代。
不过当我真正的见识了死亡之后,恐惧迅速变的麻木。
与死亡相比,我更受不了因为南方雨林潮湿带来的皮肤病。
做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没到南方之间,从来没想过天天呆在湿热的天气里是什么样感觉!
裤裆里起的小疹子让我好几次迎着敌人的炮火,从猫耳洞冲了出去,和他们短兵相接。
我总想着和战友们冲到对面山头,杀光敌人,也许就可以结束战争,回到干燥的家乡去。
可是半年过去了,打了几十场仗,杀掉了几百个敌人,也没有结束战争。
一次执行巡逻任务,由于遭到伏击,身边的战友倒了六个,伤了十九个。
团长怒不可遏,让我和李显能去对面山头侦察,找几个好目标,给炮兵标注炮位。
李显能和我同村,新兵连他分的炮兵。
因为这,他经常跟我显摆,所以我给他起了个绰号‘大能’。
大能也给我起了个纠号‘炮灰’。
他说我们步兵永远是炮兵的炮灰!
老子告诉过他,我是侦察兵。
他说侦察兵算个逑,一样是炮灰兵。
“大能,嫩这次跟紧了,别又跟上次一样,还要俺帮嫩擦腚沟子!”我说。
“上次要不是嫩唱戏,人家能摸到俺们后面啊?”大能说。
“俺唱的豫剧,XX猴子能听的懂?”我说。
“干嘛要听懂?”他说:“嫩那嗓子跟死鬼奔丧似的,俺听着都想掐死嫩!”
“哪嫩怎么不帮那四个猴子一把呢?”我调侃道。
“打不过嫩啊,能打过嫩早弄嫩了!”大能说道。
“废话说完了没有?说完了赶紧出发!”连长史东生催促道。
出了坑道再往前一点,就不能说话了,所以没出来之前,我们俩先白话一通。
我们匍匐前进,用了一天的时间,总算来到了X军阵地斜侧面高地的向阳山坡上。
山坡上有片杉树林,也不知道被炮火炸过多少回,现在只剩下杉树桩了。
杉树桩的尽头就是猴子们的坑道。
坑道和杉树桩中间有好几道铁丝网。
猴子也有样学样的在铁丝网上挂满了空罐头,一碰到就会哗哗作响。
杉树林这边地上都是树桩,不好挖坑道,猴子们在这里埋了不少地雷。
我和大能沿着树桩小心翼翼的摸到离猴子们较近的一侧,准备等天黑再摸过去。
傍晚时分,坑道那边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声。
我大着胆子站起身靠在树桩上朝坑道望去。
一群猴子得意洋洋的把一个女兵推到了坑道上面。
女兵是我们的战友,胳膊上套着白布红十字,是个医护兵。
“战友们,朝我开炮!”
“我叫洪玲花,请战友们为我报仇!”
“誓死保卫祖国!决不向侵略者低头!”
……
她一边咒骂着身后推推搡搡的猴子们,一边大声向对面山头的战友们呼喊。
我和大能热泪盈眶,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杀死那些猴子,把战友救回来。
可是现实逼迫我们必须保持冷静。
我和大能都用手死死的按住对方的肩膀,指甲深深的陷进了肉里。
猴子们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推搡着这位叫洪玲花的战友回了坑道。
天越来越黑,大能贴在我耳边问我怎么办?
“救人!”我说。
“咋救?咱们任务可不是这。”大能说。
“团长让俺俩标识炮位是给战友们报仇。这救战友,不比标炮位重要?”我说。
“行,俺听嫩的,有锅一起背。”大能想了想说。
我们俩白天观察了半天,有一片铁丝网被炮火炸过,还没有修好。
从那片铁丝网,我和大能偷偷的穿过去,溜进了猴子的坑道口。
“叽哩哇啦!”
坑道口有明岗,怪叫着朝我们要口令。
我听声辨位,朝着说话方向抬手一石头,那人唉哟一声瘫倒在地。
紧接着不远处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猴子果然学到了老师的精髓,设置了明岗暗哨。
掏出三棱军刺,我运劲于臂,力贯指背,又朝着脚步声的方向挥去。
‘叮当’一声响,三棱军刺穿胸而过,钉在了岩壁上。
搞定了明暗哨,坑道里没有了阻碍。
这是我第一次进猴子的坑道,一进去可就开了眼!
坑道四通八达,设备齐全,赶情猴子们都是穿山甲变的,把山都挖空了!
我和大能急着找洪玲花,也没工夫参观。
这么大的坑道,人在哪呢?
在坑道里无头苍蝇似的转了好大一会,明岗暗哨被我们摸掉了四个,还是没有发现洪玲花。
此处不是久留之地,正在我俩焦急的时候,坑道深处突然飘过来一阵歌声。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
我和大能心中一阵激动,这肯定是我们战友的歌声!
循着声音,我们顺着坑道摸了过去。
果然在坑道的深处,有一个较大的坑洞。
一群猴子正围坐在一起。
洪玲花站在中央,脸上满是泪痕,正在敌人的逼迫下,给他们唱歌取乐。
“叽哩哇啦!”一个猴子挥舞着手中的刺刀,示意洪玲花脱衣服。
洪玲花双手捂着胸口,摇头不肯。
那只猴子伸手过来拉扯洪玲花。
洪玲花狠狠的打了他一个耳光。
猴子恼羞成怒,挥出匕首比划着吓唬她,想逼她就范。
哪知道洪玲花性格刚烈,眼一闭心一横,迎着匕首就扑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我和大能从暗处跳了出去。
大能手中的冲锋枪喷吐着火舌,向敌人倾泻着仇恨的子弹。
我则飞身冲进人群,抬手一记飞刀,击落了洪玲花扑向的匕首。
趁着那只猴子没反应过来,我抬腿踹向他的心窝,将他踢翻在地。
洪玲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在原地发懵。
我扯了一把,她还不知道挪脚。
“同志,快跟我走!!!”我说。
一听到我这句亲切的话语,洪玲花才如梦方醒,流着眼泪连连点头,跟着我往外冲。
我朝着坑道口的方向冲去,洪玲花跟在我的身后,大能在后面断后。
坑道里乱成了一锅粥,猴子们蜂拥着围堵我们。
幸好坑道七拐八弯,里面灯光又昏暗,我们一番苦战,趁乱冲到了坑道口。
正在这时,照明弹一颗接着一颗升上了天空,把坑道口照成了白昼。
我和大能浑身是血,看着坑道口前十来米的空地停下了脚步。
继续往前跑,一定会成为敌人火力点的活靶子;可不跑,身后的敌人越来越多,我们也只等坐以待毙。
“炮灰,嫩快带她走!俺断后!”大能靠在坑道的掩体上,对后面追上来的敌人扔了一颗手榴弹,然后大声说道。
我知道留下来断后意味着什么。
“大能,嫩带她走,俺断后!”我说。
大能急眼了,摸出匕首扎在自己的大腿上,大声骂道:“嫩给老子滚!带她回家,不然老子弄死嫩!”
鲜血从他的大腿上流了出来。
我知道大能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条残腿是觉不可能跑的过去火力网的。
我流着泪,朝大能郑重的点了头,拉着洪玲花朝坑道口的杉树林跑去。
炮弹、机枪子弹雨点般的落在我们的身边。
我什么都听不见。
我在杂乱的声音中,努力分辨着从坑道方向传来的大能声音。
很快随着手榴弹的一声爆炸,大能微弱的声音消失了,成群的敌人从坑道里追了出来。
“我踩到地雷了!”好不容易跑进了杉树林,洪玲花突然停下了脚步说。
身后炮弹的弹着点越来越近,我不得不停下脚步,冒着炮火和弹雨替她排雷。
“同志,我叫洪玲花。XX军XXXX。我就是凭祥人。”
洪玲花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我。
照片上是一张全家福,六口人。
“同志,把照片交给我家人,谢谢你!”
我接过照片,洪玲花一把推开了我,移开了脚。
‘轰’的一声巨响,洪玲花象飓风中折翅的蝴蝶一般,在空中飞舞。
我眼含热泪扑了过去,抱住了她。
“我答应过大能,一定要送你回家!”我咬牙发誓说。
我用武装带把洪玲花绑在背上,拼尽全力与追上来的敌人战斗……
那场战斗,我失去了双眼,失去了最好的战友,但我最终把洪玲花的遗体完整的送回了家乡一一凭祥。
那个女同事现在在我被窝里呢,还有她给我生了一个超级可爱的小公主,在她自己的小床里睡觉呢。
我跟媳妇原来是前后座,那时候每天都去公司的路上买点包子到公司吃,哪家包子铺不光有包子还有粽子,有一天我们的另一个同事A在吃粽子,我媳妇就问她在那买的啊,A说在包子铺,我听说后第二天去买包子的时候给她带了一个粽子放在他的桌子上了,早上临时去工地,就走了,等我回来她问我粽子是我买的吗,我说是,她要给我钱我没要,然后我说喜欢吃我可以再给你带,我说他家还有包子特别好吃,你喜欢什么馅的,他说芹菜肉的,从那以后我天天给她,还送她回家,一直到现在给我生了一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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