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平庸的短视频：“Papi酱”之后，机会何在？

考研走学术道路，考公务员走仕途，挤破脑袋进国企事业单位等都是稳定有安全感的路子。这些曾经是年轻人毕业首选，也是长辈们最看重的。虽说超女快男选秀等大众文化崛起，让我们看到了草根一夜成名的机遇，但通往明星的大门仍旧只对少部分被命运撞到腰的人开放。

直到自媒体崛起，内容红利满得溢了出来，网红问世，年轻人似乎真的可以把兴趣爱好当做自己的本职工作了。只要你有一种才华，有一部手机，舞台就在那里，你就是自己的导演。但同时，我们不可否认，看起来光鲜且亮丽、自由又多金的网红并非一蹴而就。

网红之路机会成本巨大，内容打磨过程充满曲折外，网红即便走上人生巅峰，立马会面临才华被掏空，影响力转瞬直下的危机。资本介入，主动或被迫转型，开拓多元业务，这些又已经超出了原本属于自媒体的范畴。

看起来很自由的短视频网红不仅需要像罗胖一样做到高频周期性更新内容，还要不断更新自我以获得安全感。罗胖是从体制内的央视走出来，而她们一开始选择的就是拥抱移动互联网，野蛮生长。

要火似乎不难，难的是把火一直烧下去。而且，网友的审美越来越挑剔，网红可能如明星一样，时不时会遭受舆论暴力，应了那句，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曾经，年轻人靠供职的单位获取内心安稳，不用过多计划、思考、实现，只需做“被告知”的事。而如今，世界变幻纷繁复杂，世界有可能对不起年轻人，但年轻人不能对不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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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papi酱还在晒她和老胡的结婚照，感叹自己已为人妇。两年前，她和大学同学霍泥芳以名为“TCgirls爱吐槽”的账号发表短视频，开启了没有美女包袱的搞笑之旅。这期间她的内容虽然粗糙，但仍算高产且可圈可点。

（图：papi酱同学霍泥芳）

等到男女关系吐槽、烂片点评、上海话+英语等系列短视频引爆网络，papi酱才向第一网红、网红界清流迈出坚实一步。与papi酱一同押注短视频领域的内容创作者，运气大多不如她，失败次数却又多过她。

papi酱后来拿到徐小平投资，一时风头无两。两年后，一撮关于她开始衰落的言论甚嚣尘上，但另外一面，又有人罗列她的视频数据，仍然是居高不下。如果说，去年是短视频元年，那今年可谓是美食短视频元年。这个领域已经兴起了一股新的力量，诸如办公室小野、李子柒、大胃王密子君等都在对第一短视频网红发起冲击。

如果将美食短视频做个分类，无外乎美食教程、新奇食物体验和大胃王吃播三种类别，前两种出现得早，也有不少电视节目涉足这个领域，第三种势头也越来越猛。

但94年姑娘办公室小野的风格并不在这三者之列。饮水机煮火锅、丝袜茶叶蛋、电熨斗烫肥牛……小野把办公室当成了厨房，“泥石流”一般搞出了一道道“美食”。

背后操盘者洋葱视频创始人聂阳德说，人们一生中有很多时间是在办公室度过的，而办公室经常被标签化，比如负面情绪、老板压榨、同事斗争等，他们想展示不一样的生活态度：办公室不只有KPI，还有诗和远方。

团队运作下，小野的视频内容由一个主创意+若干个小创意+若干个梗构成。首先是确定主创意，之后再确定小创意，比如点火的方式、烹饪的神技能等。

头部效应明显，“办公室小野” 4个月便成功吸引了海内外800万+粉丝的青睐，26期视频点击总量累计突破10亿,单条视频播放量超3800万。今年4月，小野摘得了被称为“短视频界奥斯卡”的金秒奖第一季最佳女主角奖项。而papi酱正是金秒奖的评委之一。

小野火了之后，聂阳德和团队也陷入重重压力之中，如何持续产生优质内容是急需解决的问题。在创意要求和内容质量部分，他们初期把标准拔高了，要做到每一期都需要比上一期更好，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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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柒和小野的困境不太一样，她原本选择了半归隐的生活，看起来很自由了，但在今日头条、微博走红后她还是受到了不少网友的质疑。

李子柒是一个90后的四川妹纸，居深山，与奶奶一起生活。她拍摄古风美食短视频，李子柒说，视频由其一人主演，一人拍摄，一人后期。

古法的工序、古朴的炊具，桂花酒、老月饼……有人评价说，看李子柒做菜，像是读一首行云流水的诗。李子柒因为一条播放300w的竹筒饭制作视频而红，但更多人知道她，是因为一碗“兰州牛肉拉面”。和动作麻溜又粗放的拉面师傅不同，李子柒做拉面，画面一如既往清淡素雅。

远离家乡，独自生活，无休止加班，亚健康隐患……这一切让我们名正言顺地失去安全感。李子柒正是击中了大众暗藏在美食背后的情绪。大概城市里的人，都过得略喧嚣。就像一个粉丝对李子柒说的：“看你做菜，是我一天中感到最安静的时候。”

从泡三个小时的牛肉开始拍摄，记录从田里拔起新鲜的蒜苗、萝卜的过程……李子柒特有的生活方式吸引了超两百万粉丝。但即便在深山，也不是信息封闭的空间，李子柒因互联网而红，又必受互联网所扰。先是有人在网络上扒皮说，其为“团队包装”出来的，而后有一些粉丝粉转黑，更多粉丝出来维护。

5月13日，李子柒不得不回应，并且宣布暂时停更。她自述，从去年3月底开始拍摄美食视频到今年有一年多了，“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被泼了多少脏水、甚至被同行业恶意陷害，始终都没觉得后悔过，因为我始终觉得清者自清，没必要去解释。……为了她们那份没理由的爱和信任，我要坚持拍下去。”

翻看李子柒最初的视频可以发现，就是用普通手机拍摄，画质感人。后来她在一个前辈的指点下才买了一台单反。李子柒负能量满满的回应，还是挺真诚。但立马，继“如何看待美食博主李子柒”后，网络上“如何评价网络红人李子柒暂时停更声明的问题”也出来了。刁钻的网友自然又有回驳的，而李子柒的支持者也会再次说明他们支持的理由。

对很多支持者来说，视频是一个人完成还是团队操作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看到小村原始，远离北上广，风光旖旎。

停更是暂时的，凭借与都市生活形成强烈反差的风格以及超高人气，李子柒摘得金秒奖第二季最佳女主角。不是美妆、不卖衣服，不是脱口秀、亦非段子手，种种迹象看来，从意想不到的领域杀出来的黑马李子柒，会和这一奖项上一位获奖者办公室小野争夺2017年第一网红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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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短视频女网红以某种契合都与金秒奖结缘，她们展现的是当下这个时代，又推动着下一个时代来临，而我们都是见证者。关于安全感的缺失，是我们绕不过去的问题。

papi酱的不自由来自，坐上了网红头把交椅本身就是一件不自由的事情。她越来越像一个明星，可是大众有时候对她比对明星更加苛刻。第一网红是有生命周期的，所以papi酱才会发展papitube，逐渐MCN化。

办公室小野的不自由来自洋葱视频的危机感，而李子柒的不自由源自社交舆论中，越是红人越意味着需要谨小慎微。

工作和生活很难切割清楚的当下，其实我们都在寻求相对自由的活法。英国哲学家朱利安·巴吉尼说：“真正的自由意味着从我们当下所处的位置开始，了解那些我们无法选择也无法改变的事情。然后，我们需要为自己是谁负责。我们需要检省那些本能的欲望与冲动，而追随那些我们深思熟虑后的想法。”

所以，即便短视频内容创业充满了丰富可能性，但越是往上走，感受越多的是这个世界加诸于自身的限制。

但就如“美国存在心理学之父”罗洛·梅在《自由与命运》中所写的：“无论在什么特定的时刻我们的自由是多么的缺乏，新的可能性都在我们的梦中、在我们的渴望中、在我们的希望和行动中召唤着我们，而且这种可能性推动着我们承认、交会、面对、投入或反抗我们的命运。”

还会有更多的人踏上短视频创业的征程，他们中会有人不断挫败，有人登顶再摘短视频奥斯卡，无一例外，迎面而来的有焦虑、不安全感以及追求自由的不自由。我们甚至可以说，一代网红史，就是我们每个人对抗自我的历史。